在天地融合的境界线

【嘉金】寻迹之旅

 @枫塘塘要吃糖 

给你的文！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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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罗斯正独自漫步在魔兽之森里。

 

说漫步，是因为他不慌不忙，脚步沉稳又有力，悠然而又自信，落叶在他脚下簌簌作响，发出轻缓而有韵律的声音。

 

但似漫步，却又绝非漫步。

 

嘉德罗斯的表情并非漫步者的安闲，那充满威压的金眸正凝视着地面上深陷的硕大脚印，带着兴味的探究与追寻。

 

这是他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大的脚印，圆饼一样的形状上嵌着四个同样滚圆的脚趾，据地面陷下的深度，可以揣测这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嘉德罗斯微微挑眉，道：“有趣。”

 

嘉德罗斯喜欢挑战，也喜欢不厌其烦地验证自己的实力。他喜欢证明自己是弱者的主宰，更喜欢证明在强者中他仍旧是主宰。

 

他沿着这巨大足迹的边缘前行着，速度仍旧没有加快。他坚信，猎物绝对无法逃出他的手心，这说是他王者的傲慢也不为过。

 

没有魔兽敢惊扰他的这段旅程。

 

但有人敢——

 

“救命，救命！有人吗？救命！”清脆的少年音回荡在树林中，语气中有些急切的意味。

 

嘉德罗斯步调徐缓，眼中一丝多余的善意也无。他目不斜视，事不关己地从声音发源地旁路过。

 

“那个谁——嘉德罗斯，救救我！”少年的声音里有着希冀。

 

嘉德罗斯让这道声音如空气般从耳边掠过。

 

“喂，说你呢，超级自大的神经病！不想救我直说，别无视我啊！”这回少年的声音里带有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了。

 

嘉德罗斯停下了脚步。

他虽然可以无视弱者的哀求，但他无法忽略他人对他的不敬。

 

“再说一遍？”嘉德罗斯冷笑着转向求救的人，从魔兽脚印的边缘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呃，你是个大好人，请你救救我。”见势不好，少年迅速改变说辞，他向来能屈能伸。

 

嘉德罗斯微眯起眼，打量着此刻狼狈的少年。只见他半个身子陷在魔兽踏过的沼泽里，满身泥泞，动弹不得。只不过那头显眼的金发即使在帽子的遮盖下也依旧如夏日阳光般闪耀。

嘉德罗斯对他有印象。

“这不是格瑞身边的渣渣吗？”他道。

 

“不是渣渣，是金！”金大声反驳道。

 

“渣渣，格瑞呢？”嘉德罗斯转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大罗神通棍。

 

“不知道，可能在哪里练刀吧。”金老实地回答。

 

嘉德罗斯“嘁”了一声，顿时对金失去了兴趣。他收回视线，立刻打算离开。

 

“喂等等，别走啊，快救救我！”金大声嚷叫着阻止他。

 

嘉德罗斯似乎嫌烦地侧了侧头，金眸不悦地扫向他：“闭嘴，渣渣！”

 

“我可以闭嘴，但你能不能先救救我？”金欲哭无泪，沼泽已经陷到了他的胸口。

 

“我凭什么要救一个渣渣。”嘉德罗斯残忍地回绝。

 

“你冷酷无情、心狠手毒、忘恩负义，你这个坏人、渣男、负心汉！”金把他记忆中不好的词全部搜罗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它们一一喊了出来。

 

嘉德罗斯：“……”

 

还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嘉德罗斯睨视着金，手一抬，大罗神通棍就悬浮在空中，膨大了两圈。他眼神一凛，右手蓦地往下一压，再往旁边一扩，大罗神通棍霎时横扫向金。

 

“咕哈！”金发出了有些痛苦的声音，不过他也没有漏过这个机会，他牢牢抱住大罗神通棍，乘势离开了沼泽。不过大罗神通棍势头不减，携着金撞向魔兽足迹边缘的土壁。

 

所幸金反应快，使出矢量疾走来到了嘉德罗斯站立着的地面上。如果不是金反应及时，他可能如此刻碎裂下坠的土块一般凄惨。

 

“哈，哈，哈……”金有些微喘，他揉着肩膀，不满地瞪着嘉德罗斯，“救我就不能救得更温柔一点？”

 

嘉德罗斯本来想紧锣密鼓地继续攻击，听到这句话，他一顿，手指微动，让大罗神通棍消散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金一番，满腔怒火与杀意皆化作一声嗤笑：“格瑞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傻子。”

 

“我这么聪明，才不是傻子！”金鼓起脸，气呼呼道。

 

嘉德罗斯没空和金多话，他只是一个转身，把金留在身后：“今天就放过你，滚吧。”

 

“诶等等，别走啊，你这是要去哪？”金迈着小步子赶到嘉德罗斯身边。

 

“再废话小心我碾死你，渣渣。”嘉德罗斯怫然不悦。

 

金缩了一下脖子，但是很快又伸长脖子问：“是在追这个魔兽吗？好像很有趣！”

金本来没有意识到他掉落的坑洞是魔兽的足迹，但站在嘉德罗斯所在的这个位置上，他也发现了这是巨大魔兽的脚印。

 

嘉德罗斯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

 

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别跟着我。”嘉德罗斯道。

 

“我没跟着你，只是正好我也走这条路。”金吹着不成调而且漏气的口哨。

 

嘉德罗斯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他元力欲发，但眼前出现的一样事物让他变了想法。

 

“怎么停下来了？”

金在嘉德罗斯身后探头，然后看到了一人高的、散发着恶臭的——

 

排泄物。

 

金觑了眼嘉德罗斯的表情，毫不意外，他正一脸嫌弃。

 

“呃，看来这只魔兽吃坏肚子了，哈哈。”金干笑着说。

 

嘉德罗斯忽然闪现到金的身后，一脚把金踹向那一坨物什。

 

金踉跄了好几步，蓝眸蓦地瞪大，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东西愈发临近。他突然爆发潜能，足尖钉在地上，身子像拱桥一般往后极力弯下，再加上矢量箭头也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往后拉，千钧一发之际金终于止住了前进的势头，而排泄物离他的鼻尖也就那么一点距离了。

 

金的背上都是冷汗，他鼻子微微翕动了一下，整张脸皱了起来。他迅速捏着鼻子拼命扇着手往后跳了一大步，转头向嘉德罗斯控诉道：“你太过分了！”

平时充满元气的声音此刻因捏着鼻子而颇带些委屈的哭腔。

 

嘉德罗斯微微勾了勾嘴角，欺负渣渣让他感到了一丝愉悦。

 

“干的湿的？”他问。

 

“什么？”金愣住了。

 

“干的湿的？”嘉德罗斯收起了那在围巾的遮掩下看不清的笑容，恢复了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他的话语如敕令般不给人辩驳的余地。

 

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又回过头看了眼这坨物什，接着乞求般再度看向嘉德罗斯。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渣渣。”嘉德罗斯抱臂站着，眉梢吊了起来。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金泄气地唤出了一根矢量箭头，握在手里，一番心理建设后金闭上眼转向一边，手里的箭头开始搅动起来。

箭头底下发出了黏糊糊的声音。

 

“湿的！”确认了之后，金立刻让手里的矢量箭头消散得无影无踪，蹿到嘉德罗斯身边说。

 

“看来还没走远。”嘉德罗斯拎起金，跃起身，几下就把魔兽的排泄物甩在身后。

 

在风中，嘉德罗斯飘起的围巾底端糊到了金的脸上。金本来打算把围巾撇开，但是他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当嘉德罗斯放下金的时候，他看见金正把脸埋在他的围巾里猛嗅着，行为举止十分怪异。

 

“渣，渣渣，你在干嘛！”嘉德罗斯一把扯过那一截围巾，耳根有些微红。

 

金鼻子微动，就如兔子一般。他看向嘉德罗斯，眼神发亮：“你很好闻，我喜欢你的味道，让我再多闻一会儿！”

金表示，他刚刚忍着恶心闻了那种东西，他需要治愈。

 

嘉德罗斯僵立在原地。

 

从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喜欢？这个渣渣是在向他告白？真是胆大包天！

 

热气接着更猛烈地一拥而上。

 

虽然嘉德罗斯把围巾拉了又拉，但依旧不能遮挡热得像是发烧一样的脸颊。

以他王者的自矜，自然不能容忍自己这副模样被他人看见。

嘉德罗斯迅速改变了策略，取下围巾把金的头裹得像粽子一样。

“你干嘛啊，我看不见了！”

金有些闷闷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

 

“不是喜欢闻吗，让你闻个够！”嘉德罗斯勉力维持着自己强硬的语气。

 

金扒拉了好久围巾，终于把头钻了出来，这时嘉德罗斯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金本来想把围巾还给嘉德罗斯，但是他突然发现，他刚刚因为在沼泽里，所以身上脏兮兮的，围巾围在他头上，也蹭了一些泥。金的蓝眸转了转，两根食指绞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这个……那个……围巾被我弄脏了……”

 

金小心翼翼地时不时抬起头观察着嘉德罗斯的表情，见他没有太生气，金悄悄地呼出一口气。

 

将金的一切行为收入眼中，嘉德罗斯低声喃喃：“格瑞的眼光也不算太差……”

 

嘉德罗斯下意识地想拉一拉围巾，不过手指触到的只有空气。他顿了一下，背向金，步伐加快了一些。

忽然，他的脖子上有什么缠绕了上来。嘉德罗斯一凝，大罗神通棍在手中聚形，充满杀意的眼神瞬时射向身后的金。

 

金维持着两只手抬起的手势，受惊般停了一下。

 

金眸直直撞向晴空般的蓝眸，视线交融在一起，杀意在蓝眸纯粹、无辜又懵懂的眼波中消弭无踪。

 

“渣渣，你想干什么？”嘉德罗斯将大罗神通棍架拄在地上，问。

 

见嘉德罗斯没有下一步动作，金眨了眨眼，操控着有些粗的矢量箭头轻轻地围上了嘉德罗斯的脖子，动作十分温柔。

 

嘉德罗斯瞥了一眼缓缓缠绕上来的金黄色箭头，没有动作。

这并非是信任，而是试探，同时也是绝对的自信。

 

“你平时包裹得那么严实，肯定很怕冷吧。把你的围巾弄脏了，对不起，你就先用我的矢量箭头凑合一下吧！”金一手抓着嘉德罗斯的围巾，灿烂地笑了起来，洗练的晴空在那广袤又澄澈的眸子里展开。

 

嘉德罗斯轻触从刚刚开始就鼓噪不已的心脏，将大半脸颊埋在了矢量箭头“围巾”中。

 

——丝毫也不柔软，但是温暖过头了。

 

“啊对了，放心！这绝对不是刚刚搅屎的那根箭头！”金又急忙补充道。

 

嘉德罗斯：“……”

把心动还来。

 

 

***

找到那只巨型魔兽并没有花费嘉德罗斯和金很长的时间。

 

嘉德罗斯仰头看着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型的魔兽，心情却没有预想的那般激动。

 

这是一只象型魔兽，长长的鼻子无力地拖在地上，尖锐凶悍的弯牙已经有些发黄，枯朽的身躯如剥落的老木，衰老又无力。

 

——完全没有预期中的强大。

 

嘉德罗斯心中失望和愤怒糅杂在一起，手高高地抬起，大罗神通棍在空中回旋，不断膨大。一圈，两圈，三圈……大罗神通棍逐渐遮蔽了阳光，将阴影投射到体型硕大的魔兽身上。

 

正当嘉德罗斯欲一抡而下的时候，金却阻止了他。

 

“你不能伤害它。”金的声音有些低沉。

 

“对魔兽，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嘉德罗斯并不打算听取他的意见。

 

“它马上就要死了，它在建造自己的坟墓。”金说。

 

“那又如何。”虽是仰视，但嘉德罗斯却生生将其扭转为了俯视的气势。

 

金嘴一开一合，最后说道：“我想亲眼见证它的死亡。”

 

“真是恶趣味。”嘉德罗斯这么说。

 

“才不是兴趣呢，只是——我想更适应死亡。”金说。

 

“无聊。”嘉德罗斯这么讥讽着，但大罗神通棍却恢复成了平时的大小。

 

他们并立着，静默地看着魔兽在将逝的夕阳里缓缓倒下，聆听着那对生命充满眷恋的悲伤长嚎。

是兽的哀哭，但金和嘉德罗斯都听懂了。

 

“渣渣，你也想为自己打造这样一座‘安乐’的坟墓吗？”嘉德罗斯的金眸在夕阳的掩映下渗出一些赤色，他看着金，神情中有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

 

“不，”金摇了摇头，“如果要死，我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的，把希望带给登格鲁星的大家，还有——你们。”

 

“希望？我不需要。”嘉德罗斯笃定道。

 

金歪了歪头，笑了：“那这样吧，你把希望寄存在我这里，等你需要了，就来找拿我吧。”

 

“嗤——”嘉德罗斯扯出了一抹冷笑，“那一天不会到来。”

当他渴求希望之时，就是他败北之日。

 

“太自信可不好。”金不满地嘟囔。

 

“太过自信的是你。”嘉德罗斯冷哼。

 

 

“喂，渣渣。”半晌，嘉德罗斯再度开口，他一把箍住金的手，十分用力。

“疼疼疼。”金“嘶”地叫疼。

“就算是我不需要的‘希望’，你也得给我好好保管。我的东西，不允许有任何差错。”嘉德罗斯的眼神炽热无比，似要将那广袤纯净的蓝眸也染上赤金的色彩。

“知道了啦，快放手！”金忍着痛说。

“渣渣，如果你怀揣着我的东西就那样消失了，我会把你带给别人的希望也逐一粉碎——用无与伦比的强力和最深沉的绝望！”嘉德罗斯狂妄地笑了起来，他牵带着金的手，抚上缠绕着自己的矢量箭头，猛一用力矢量箭头就化作光点消散了。

金愣怔地看着空中飞舞的黄色光点，有些恍惚。

“你现在还没有束缚我的资格。”嘉德罗斯继续牵带着金的手，让他的手掌贴向自己的脖颈，嘉德罗斯就这样把致命之处暴露给了金，“如果你还有那么点胆量，就试着用名为‘希望’的缰绳来束缚我吧，渣渣。你要是失败了，后果——呵。”

 

王者的生息就在掌下，略高的体温顺着肌肤传导而来，金颤栗了一下。他迅速抽回手，像嘉德罗斯一样把脸深深埋进了围巾里。

“我我我我我去看一下那只魔兽怎么样了！”金口齿不清地快速说道，人蹿了出去。

 

“哼。”嘉德罗斯轻哼，脸上有着终于扳回一城的愉悦。

 

 

*

没过多久，金就抱着一块说圆润也不圆润，说坑坑洼洼却也没那么坑坑洼洼的东西回来了。

 

嘉德罗斯拧起了眉。

 

“这个，肯定是那头魔兽的蛋！”

 

嘉德罗斯怀疑地看着他。

“这个就当我们的孩子养吧！啊，不过格瑞一直说我笨手笨脚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所以这个还是交给你照顾吧！”金把手上的东西递了出来。

 

嘉德罗斯睨了他一眼，没接。虽然他脑海中一直重复回响着“我们的孩子”几个字。

 

金握着右拳在左手上敲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肯定是嫌它脏！”

金把嘉德罗斯的围巾取下，把这个像蛋一样的东西包了起来，笨拙地打了个结，然后让大罗神通棍兜着它。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把它孵出来！”金摇了摇手，跑走了。

 

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才会接下这个东西。

 

 

*

“诶老大，这难道，难道是巨型魔兽的便便？”雷德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砰。

 

 

*

事实证明，那确实不是魔兽的蛋，要说的话——

结石？没消化的石头？

 

“渣——渣！”

下次见面你就死定了。